争挽桐花两鬓垂。
小妆弄影照清池。
出帘踏袜趁蜂儿。
跳脱添金双腕重,琵琶拨尽四弦悲。
夜寒谁肯剪春衣。
争挽桐花两鬓垂。
小妆弄影照清池。
出帘踏袜趁蜂儿。
跳脱添金双腕重,琵琶拨尽四弦悲。
夜寒谁肯剪春衣。
争挽桐花两鬓垂,小妆弄影照清池
二句刻划出一个顾影自怜的少女形象。桐花,是当时女子的一种流行发式。词人笔下的女子极爱美,“争挽”桐花之髻,刻意要将众女子比下去。“两鬓垂”,是临池照影所自见。“小妆”之“小”,不是形容“妆”小,而是形容人的情貌。唐宋词常以“痴小”一词,形容痴情的妙龄女子。“弄影”之“弄”,见出自怜。上句既是“桐花”名髻,下句自不可以不是“小妆”、“清池”。三者皆清丽。“桐花”虽是发式,亦应时令。“桐花”二字,极有影响。清人王士祯《蝶恋花·闺怨》词有“郎似桐花,妾似桐花凤”之句,为时人所激赏,因此获得“王桐花”的美誉。王桐花的灵感,或许来自这里。
出帘踏袜趁蜂儿
出帘,是掀起门帘而出。踏袜,是因爱惜春时,不忍践踏芳草,故着袜而出,以示轻柔。又曹植《洛神赋》用“罗袜生尘”,写女子步态轻盈,言“袜”固胜于“鞋”。趁,有追赶之意。蜂儿,即黄蜂。黄蜂,和粉蝶,都是春花的伴侣,是春天的象征。
跳脱添金双腕重,琵琶拨尽四弦悲
跳脱,即腕钏,是女子戴在腕上的手镯。“添金”之“金”字,是指“跳脱”的质地是金的,“添”字不是说“金”的成色有所增添,而是说腕上添了一双金跳脱。“双腕重”之“重”,自然也是说的金质跳脱分量很足,但“双腕”嵌在“跳脱添金”和“重”之间,是突出着跳脱之人的感觉。此句遣词手法颇讲究,正是周邦彦一贯的作风。“添金”之“添”,自是从无到有,暗示着人物身份发生变化。此句之“重”,与上片“小妆弄影照清池”之“小”、“清”,风神截然不同。上片乃写女子未嫁之前事,下片则写女子出阁之后,故相对于上片之痴小,女子之神情,至下片已是贵气而凝重。然而,富贵不掩其悲。琵琶者,乃女子常用之乐器,往往寄托悲情。文学传统中,昭君出塞也罢,白居易《琵琶行》也罢,都以琵琶表现女子之悲。《琵琶行》有“曲终收拨当心画,四弦一声如裂帛”之句,“琵琶拨尽四弦悲”自是从中花出,而“拨尽”二字,实则暗示女子心中有无尽之悲愁。
夜寒谁肯剪春衣
此句说出谜底。原来本篇是怀人之作,上下片之间有今昔之感。上片之痴小女子已嫁作人妇,贵则贵矣,然所嫁非人,陪伴她的自然是无尽的哀愁。而我(女子之旧情人)亦形单影只。夜寒之际,有谁肯为我裁剪春衣呢?今昔对比,徒有万千感慨。愈发觉得女子之好,内心也愈发酸楚。
枫林凋晚叶,关河迥,楚客惨将归。
望一川暝霭,雁声哀怨,半规凉月,人影参差。
酒醒后,泪花销凤蜡,风幕卷金泥。
砧杵韵高,唤回残梦,绮罗香减,牵起余悲。
亭皋分襟地,难拚处、偏是掩面牵衣。
何况怨怀长结,重见无期。
想寄恨书中,银钩空满,断肠声里,玉筋还垂。
多少暗愁密意,唯有天知。
新篁爷翠葆,曲径通深窈。
夏果收新脆,金丸落,惊飞鸟。
浓霭迷岸草。
蛙声闹,骤雨鸣池沼。
水亭小,浮萍破处,檐花帘影颠倒。
纶巾羽扇,困卧北窗清晓。
屏里吴山梦自到。
惊觉,依然身在江表!
新篁摇动翠葆。
曲径通深窈。
夏果收新脆,金丸落、惊飞鸟。
浓霭迷岸草。
蛙声闹。
骤雨鸣池沼。
水亭小。
浮萍破处,帘花檐影颠倒。
纶巾羽扇,困卧北窗清晓。
屏里吴山梦自到。
惊觉。
依然身在江表。
禁烟近,触处、浮香秀色相料理。
正泥花时候,奈何客里,光阴虚费。
望箭波无际。
迎风漾日黄云委。
任去远,中有万点,相思清泪。
到长淮底。
过当时楼下,殷勤为说,春来羁旅况味。
堪嗟误约乖期,向天涯、自看桃李。
想而今、应恨墨盈笺,愁妆照水。
怎得青鸾翼,飞归教见憔悴。
水浴清蟾,叶喧凉吹,巷陌马声初断。
闲依露井,笑扑流萤,惹破画罗轻扇。
人静夜久凭阑,愁不归眠,立残更箭。
叹年华一瞬,人今千里,梦沉书远。
空见说、鬓怯琼梳,容销金镜,渐懒趁时匀染。
梅风地溽,虹雨苔滋,一架舞红都变。
谁信无聊为伊,才减江淹,情伤荀倩。
但明河影下,还看稀星数点。